-----------< 第二話 >--< 傑考柏老爹 >-
不久前的過去,血色十字軍已達全盛時期。
極度憎惡與仇恨轉化成的恐怖統治使得倖存的人類都活著惶恐不已的日子。
舉家居住在瘟疫之地邊陲的傑考柏家族,是少數在大戰爆發之時,不肯放棄
家園,而選擇死守在這被戰火肆虐,兵荒馬亂踐踏過的大地,還懷抱著重建一切
美麗夢想的農耕家族。
"尼羅! 尼羅啊!"
穿著粗布亞麻長衣的農家漢子,一邊叫喚著手可沒閑著,一只長舊的釘耙
撥整著貧瘠田地上的稻草根。瘟疫之地的太陽可和其他地方沒兩樣,已經黝黑得
發亮的皮膚都給曬得汗滴涔涔,他拈起毛巾擦擦額頭,那掛在粗壯肩上的破布料
看起來從來沒乾過。
雙手提著一只水桶的年幼男孩,急匆匆的奔了前來,吃力的來到大漢面前
手上的水桶好強的不肯放下,彷彿是要證明給男子看,他,一個小男孩,是
可以為了家庭,在這淒涼的貧瘠大地奮鬥工作的。
"老爹。 你找我?"
大漢看到眼前的小男孩,不禁露齒而笑,伸出一只粗糙的大手
摸了摸男孩略帶紅色的金髮。
"尼羅,今天輪到你砍柴。"
一手接過男孩手上沉重的大水桶,從一旁工具推車上取了一把滿是缺口的短斧頭
遞給了滿臉驚訝與錯愕的男孩。
"老爹˙˙˙可是。"
"我力氣還不夠˙˙˙上次把柴砍的東一塊西一塊的。"
大漢看著遲遲不肯接過斧頭的男孩笑了,朝地上啐了一口痰。
"唉唉,孩子,你力氣夠了,很夠很夠。你只是需要練習罷了。"
"要是每次都不給你練習,你永遠不會砍柴囉,是不是? 是不是?"
"再說。"大漢神秘兮兮的眨了眨眼
"要是傑考柏農場的男人都不會怕去外部樹林的喔 哈哈哈。"
"去不去?"
"我去!"
一把接過斧頭,興奮的正要跑開的男孩又被一把拉住。
"孩子,該說的我都教過你了,有危險一定要馬上跑回來,還有。"
大漢壓低了嗓子,非常認真的說到
"千萬不可以進入瘟疫之地˙˙˙ 知道嗎?"
尼羅受到老爹的肯定,腳步輕快的朝著瘟疫之地的反方向上路了。
對他來說,他是個男人了,不再是老爹口中的只會填飽肚子手腳軟弱浪費糧食
的渾蛋。在他小小的心中,他今天會砍完柴,然後會返家跟老爹炫耀,只要
跟家人們在一起,一切都會越來越好。
越來越好。
此時,在尼羅剛剛離開的美好大家庭,有另一組,不,好幾十組
厚重鍊甲靴踏在地上的悶響。 來到了這個對未來無限憧憬而努力著的一片土地上。
帶頭的長袍黑影,緩緩以他帶著皮手套的手掌捲開一只寫滿文字的捲軸。
字字都是血一般的紅。
"以血色十字軍之名!"
這匹不速之客,彷彿帶來了無形的烏雲
有如厄運般的沉寂貪婪的蓋過這片在荒漠中掙扎生存的生命之地。
領著一班二十多名戰士的領頭,手拿著大審判官的追緝令
這群士兵的胸前,飄蕩著一件獨特的制服
象徵絕對正義與榮耀的巨錘上,已在兩旁殘忍的裂了開來
直讓人分不清,上頭是那曾無私守護人們的,白銀之手騎士團憤怒的制裁之錘,
或只是沾染鮮血的雙面斧。
一名忠誠的老農僕瞇了瞇皺紋覆蓋的眼角,急忙放下手邊的工作。
一旁正坐在馬廄前補著麻布袋的小小傑考柏成員,還搞不清楚狀況就給老人
一把抱起,三步並作一步的跑進室內,老農僕身陷的眼窩中藏不住恐懼。
他經歷過瘟疫,他經歷過天譴軍團的攻擊,他也曾經舉起武器揮向曾經親愛人們
被瘟疫摧殘的軀體,可是這回他真真確確的感到害怕。
緊抱著懷中的小孩童,他從未想過如此的恐懼感,會來自,人類。
"主人,別去。"
回頭看見農場的主人正在套著一件稍微能入目的藍色襯衫,老僕人懇求著。
"他們是血色十字軍的人啊!"
慌張的眼神之間,他看到了。
他眼前的男人,傑考柏農場主人,朝他露出了淺淺的微笑。
該死的! 他最厭惡這種微笑,這種似曾相似的微笑。 有如隔世的昨天
當他還拿著長劍,與民兵護送著他們村莊的車隊逃難渡河的時候,他深情的看了看
車上的家人,朝著帶隊的治安官囑託了幾句,便奮不顧身的殺向天譴軍。
他以為,就算不幸,死去的也會是他。
天知道,當他摀著血跡斑斑的繃帶傷口跟著禁衛軍撤退後
他卻再也沒見過那名治安官,沒再見過他的家人。
而那時,那位治安官的臉上,就掛著這種微笑。
堅定之外,背後清楚寫著"分別"兩字的微笑。
"主人˙˙˙"
"放心吧! 他們也是人類 可能會至少講點理吧。"
大漢聳了聳肩,拍了拍牆上參予過大戰的寶劍,卻沒取下。
"主人˙˙˙"
"老提。"
"我是傑考柏農場的主人。 我們已經在這鬼地方努力了,奮鬥了這麼久。"
"簡單說吧,我絕不容許一群給神經病扯著玩的士兵,毀了我們這麼久的心血"
"毀了我們這麼用血淚汗水澆灌的家園!"
轉頭望向老人的雙眼,傑考柏從來沒覺得自己如此認真過。
"如果,我是說如果,情況不太好。"
"請你盡量帶著孩子們,逃到南邊越過森林,過河的地方。"
"我會盡量跟那些大人聊久一點的。"
"拜託你了,老提,"
原本只是想拍拍老人的肩,錯愕的被摯愛主人擁抱的老人沉默了。
在他眼前的男人踏出門檻的時候,好像好像,他年輕時曾看過的聖騎士大人們
回憶的神經傳導重擊他,年老的眼框濕了,已經多久了?
偉大的人道了再見,步出門檻,世界還是由瘋子統治著。
緊緊抱著懷中,那用無辜眼神目送父親出門的稚子,老人暗自下定決心
這是他和傑考柏主人,一個偉大為家庭奉獻的男人,所約定的。
不管結果如何,他會拼老命去履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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